无觉地倚靠在身后少年胸口,正被青衣少年环抱在怀中,原本急促不稳的呼吸在慢慢平复。
青衣的人将她揽护在怀,低头俯视女子的面色,一手环于她腰际,一手探看她腕脉。口中低沉而唤:“……师父?”
形状之亲昵,不似师徒,更似……
叶绿叶眼见面前之景,心头一闪而过的异样,眉间蹙了一下。
而后伸手利落地拽过寝榻内侧的薄麾,盖到了中衣半敞、胸口月白色亵-衣尽显的女子身上。
青衣的人于此一时全未顾及这许多,仍旧凝神把着女子的脉。
然只片刻之间,指下脉膊已与方才一瞬间所窥见的迥然不同,观来只是平和缓慢,比常人要稍迟一些,是虚微之象,并无大碍。
然心中强烈的不祥与冷意却已浸透心间。
云萧的手隐隐在抖。
方才一瞬,他窥见女子的脉,是将死之脉。
虽只显现出短短片刻,于女子转醒之际脉相就变了,仿若一时的错觉。
可当真是错觉么?
女子虽醒,然半晌也未开口,只偎于少年怀中,睫羽微微颤动。
许久后,叶绿叶与云萧慢慢觉到她呼吸平稳了下来。
“……绿儿?”女子似已察觉身前之人的声息,轻轻开口唤了一声。
叶绿叶目中一闪而过的喜色,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,立时应声:“绿儿在。”
女子听罢轻轻颔首,神色半是清醒,半是浑噩,又唤道:“……萧儿?”
身后的少年俯首应声:“萧儿在。”语声沉静恭谨。
女子颤动的睫羽便止,一双空茫没有焦距的眼眸慢慢睁开了:“……小蓝?”
冷夜微茫,饮竹居内烛火轻曳。
窗外风声谡谡,竹影枯枝映照在院中积雪上,寂静无声。
叶绿叶、云萧心头,无不一疼。
未得应声,女子唇间拨动了一下,然未再发出声。
夜寒月冷,轻雪幽幽然落。
白衣的人由叶绿叶在旁侍奉,打坐调息,云萧于月下独自行回叹月居。
含霜院中雪深路泞,每行一步都能听到悉窣的踩雪声。
四周枯枝冷雪映着寒月。
脑中似不受控制般,一遍遍在回想那片刻之间所窥见的脉相。
虚迟,细乱。
衰微得几乎感觉不到。
他想要告诫自己,也许那不过是自己连日不歇产生的一时错觉,只是指尖余温尚在,那虽短却异常清晰的脉相越是回想,越感真实。
脚下慢慢停驻,他无声无息地立在了风雪中。
眼前有些昏茫。
云萧霍然回头,看向了灯火通明的饮竹居。
烛光微暖,将屋内两道身影隐隐约约映照了出来,尚且生动。
少年人呆呆地看着,眸中便似也照进了一缕昏黄的烛光,温暖温柔。
他心口热烫,手脚却在发冷。
……
叶绿叶原是守候在端木榻前,此刻正自饮竹居内阖门而出。
转头之际看见门外立着的青衣人,眉间微拧:“师父不是遣你回去歇息了么?何事又回?”
云萧面上的神色仍旧是沉静而温和的,眸光于月下轻敛:“师父刚醒,我有些不放心。”他问:“大师姐因何出来了?”
叶绿叶回看他:“师父昏睡数日,此刻初醒有些饿了,我去灶间给师父熬碗热粥。”
叶绿叶说罢,看着面前之人便吩咐道:“如此你便先留下来照看师父,我去去就回。”
青衣的人温顺点头,而后越过叶绿叶推门入了饮竹居。
绿衣之人看着他阖上了屋门,便也快步行远。
端木倚靠在榻上,有些出神地“望”着面前的空茫虚无。听见门开而后合的轻响,方轻怔回神。
“萧儿?”